原来是这事！李永薰心想这倒是了。姐夫家食指众多，又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，纵然“节俭”也省不下几个钱来。换了天下姐夫收入自然是不够用了。

几位姐姐都还年轻，姐夫身子又好，以后少说还会添个四五个外甥――这未来的开销还没算在里头

要指望姐夫来增加营收是不可能的了，就算他官运亨通，几年就能升上县主任、市长之类的高位，所得的工资大概也不够维持家里原有的生活水平。

姐姐的想法自然是对的，然而这做生意可不是容易事。琼州这几年号称遍地黄金，发财的机会俯拾即是。然而来临高淘金的明国商人，从一介小商贩一跃成大商人的有之，挟巨资来临高预备成就一番事业，最后却落得底裤都输掉，不得不全家参加“殖民团“的人也不少。

姐姐问及自己，显然是因为自己在临高生活多年，“髡情”比姐夫更为熟悉。从她的殷殷眼神就知道姐姐是把自己当作了救命稻草。

不过这主意却不能乱出，姐姐刚才也说了，这些是她们手里的私房钱……

见李永薰犹豫不决，林夫人赶紧道：“只要妹妹出几个主意，拿主意是姐姐的事！”

这话虽是豁免她的责任，但是李永薰依旧不敢造次。好在她当警察时间长了，接触社会方方面面，对做生意的门道也多少有些知晓。

她在警政培训班几次培训，也了解了一些基本的逻辑学和社会心理学。结合着元老院最近对佛山的施政，心里便立刻有了主意。

“依小妹看来，赚钱的生意有的是，只是有些生意姐夫不便插手。”

要说“生意”，光这佛山的供求上就有无数可以捞金的机会。旁的不说，光是姐夫比较熟悉的药材生意：只要他在杨家面前开一个口，做个杨润开堂的代理商手到擒来。杨家的药铺的各种成药到处供不应求，这店只要开起来立马便是钱财滚滚。

不过这么做太惹人注意，还有便是需要投入大量财力和精力，以姐夫目前的身份和能力来说，这种生意不能沾。

姐夫能做得只有“小生意”，要有一定的利润，又不能大的让人眼红，还得是姐姐这样不通晓“生意经”能很快掌握的……

“依我看，眼前就小元老到佛山来历练，这佛山马上就会有一次大发展的机会。可以做得买卖数不胜数。不过都需要大本钱，有的呢，姐夫现在的身份也不便去做。倒是有一门生意，以我之见做得。”

“什么生意？”林夫人赶紧问题。

“公寓。”

“公寓？”林夫人没听明白，“什么叫公寓？”

“便是客栈，”李永薰解释道，“只不过客栈不过住个几天，最多也不过十天半月。这公寓是按月的计算的……”

林夫人一拍手道：“那不就是长租房子给人么？镇上几座寺庙还有宗祠里都有。”

“姐姐说得是。”李永薰点头说，“不过公寓比起这个要考究一些。”

她说了自己在临高看到的公寓和经营情况。应该说公寓的利润并不算特别高，但是现金流稳定，而且很符合林家目前的情况：有自己的宅基地，有一定的财力可以投入；不需要投入许多人力，也用不着商业经营能力和专门的技能；基本上是一次性投入，坐地收租即可。名声比较好听，也不会影响到姐夫的“官声”。

“……若要省事，只管出租房屋便是；若要多赚些钱，亦可供应包饭，还能赚一笔。不过包饭的话，便要花许多时间力气下去……”

“这个主意却好，只是无有这许多客商长租，倒是做粗活的匠役找房子的居多。”

来往佛山的客商虽然不少，但是多数人并不需要在佛山经年累月的逗留，最多也就是待上十天半个月便要启程。要说长租房屋的，以当时而言多是在本地谋生尚无能力典买房屋的人，要么就是读书人。

佛山即非省会，自然没有这许多读书人租房。来本地谋生的人固然不少，许多都是贩夫走卒，工匠杂役之类的“下等人”，林夫人自然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。

李永薰笑道：“姐姐想哪里去了？现成的生意就在眼前！”

“什么生意？”

“小元老不是来佛山了吗？”

“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儿，怎么会住客栈？再说就算他们肯住，我也不敢招待啊，出了差池这么得了……”

“小元老自然有住的地方，可是还有大批的干部没有。”李永薰说，“佛山即成了专区，接下来又是试点地区，少不得要调配大批干部过来。不但要住，还要吃，这都是现成的生意……”

“妹妹说得是！”林夫人顿时两眼放光，她双手攥紧了扇子，“这事还要妹妹你多多指点……”

“姐姐说哪里的话，我们姐妹不是一家人么……”

李永薰随口一说，林夫人却是表情复杂：这娇俏可人的表妹若真成了一家人多好！只是如今这心思只能压下去了。

俩人又在桌前讨论，这客栈如何建造，设置多少房间，要准备哪些家具……好在这类公寓在临高很多，高中低档都有。凭借警察的身份，李永薰几乎全都见识过，也多少知道里面的门槛，当然是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。

这一谈便谈到起更，林铭回来才算完。当晚，林夫人便将小妾们都赶走，自己一五一十的将和表妹说的话与林铭说了一番。

“法子倒是个好法子，可是钱从哪里来？”林铭听了老婆的一番“创业”计划，问道，“家里如今可没多少继续，这澳洲式的公寓全弄下来，不得好好几百元？”

“我和妹妹们还有些积蓄，这些钱拿得出来。”

“吓？！想不到你们藏了这许多私房钱。”林铭笑了，又想了想说，“既如此做便是了。地皮家里是现成的，还有拆房子留下的砖瓦木料，盖起来花不了几个钱，只是芊芊说的这公寓，本地的木柜是做不来的，大约要请澳洲人建筑公司才能干。”

“烦难么？”林夫人不由的又担心起来。

“倒也不难，建筑总公司上次派了个施工队来佛山，给小元老们盖宿舍，翻修办公楼，如今活计都干得差不多了，正好可以请他们来做。还有些建筑材料剩下的，我们也可以买来用――有得本地买不到的，原本要到临高去订，这回可不连运费都给省了。”

“这样便好！开了出来一来家里多个收入，二来也给仆役们寻些活计。”

“照着我说，便该再遣散几个，你总是说谁屋子里也少不了人，这人可都有吃饭的一张嘴，还这奴仆税――好歹咱们家‘主人’多，总算能摊平。”

“这如何使得？如今家里已经省人省到了十二万分了。再减人，怕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……”林夫人最听不得减人这件事了。

林铭苦笑道：“好好，不减就不减。不过这公寓开出来，要谁来掌总？”

“人我已经想好了。这公寓原没什么难的：一来只是出租房屋，打扫清洁。二来你是本地的官儿，没人敢来生事。只要主事之人老实本份，能管得住人就是――我看林吉就好――他虽然不是家生的，可是十几岁就到你家里当差，情分上亦可算是你的半个长辈……”

“他是管家，去管了客栈，家里谁来照应？”

“自然是我多受累些了。好在如今家里的事情也不多，几个仆妇还算得力，能支持的下来。”

“真是有劳夫人了。”

“谁叫我心软呢？这几个可人儿，个个舍不得她们受苦，”林夫人小声道，“自古改朝换代，败落下去的人家不知有多少。我是日日夜夜都忧心……”

林铭将夫人拥入怀中抱紧，低声笑道：“你忧心什么？我如今是澳洲人的官！又巴结到伺候小元老的差事――只要不出差池，不说公侯万代，三四代人的富贵是稳的了。”

“富贵，富贵，富贵你个头。”林夫人一戳林铭的脑门，“都富贵的把花园拆了，有这么富贵的？”

“你懂什么，花园是小事，万丈高楼平地起。这花园是明国时候盖得，如今是大宋的天下，自然要另起炉灶，”林铭说，“咱们是给孩子们打地基呢，这地基打好了，将来要什么花园还不是件小事？眼下最最要紧便是攀附上元老――那才是林家将来的万世根基！”